小山林卡 发表于 2015-8-16 15:02:26

《学徒》第十九章 Chapter Nineteen

Chapter Nineteen

到处都是文件,放在会议桌上文件夹也摊着,分层堆放的犯罪现场图片发出鹅卵石般的亮泽。黄色的便笺簿上满是钢笔的印记。虽然现在是计算机时代——旁边的几台开着的笔记本,屏幕闪着光——信息的传播速度已是迅雷不及掩耳,警察还是觉得用纸张办公更得心应手。里佐利将笔记本放回了她的办公桌,转而在纸上草草地留下她那自信的黑色字迹。一堆文字,交错的箭头,用来划重点的小方框在纸上簇成一团。然而,字迹却是乱中有序,也没有掉色的顾虑。她飞快地翻到空白的一页,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朱克医生低声细语中。努力着让自己不被面前的加布里艾尔·迪恩扰乱心神。他正坐在她旁边,记着他自己的笔记,字迹却比她工整有序很多。她的视线徘徊在他的手上,看到他用力握笔而微微凸起的青筋,看到从他灰色夹克袖子里露出的净白的衬衣袖口。他是在她之后才进来开会的,而且选了她旁边的位置坐下。这是在暗示着什么吗?不,里佐利。除了你旁边刚好有个空位子之外不能说明任何事。你想这些完全是分心,是在浪费时间。她有些心烦意乱,注意力也开始涣散,手下的笔记已经在纸上走起了斜线也依旧不知。房间里一共有五个男人,但是只有加布里艾尔·迪恩吸引了她的注意。在这个房间里,男人的须后水香味汇成了一股交响乐,属于迪恩香气的那个调子,里佐利熟悉得能立马拣出。从没用过香水的里佐利被一群男人身上的香水味包围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的笔记:
共栖:两个或以上的生物体由于相互的利益而共生的关系。
这个词语定义了沃伦·霍伊特和他的新搭档的关系。外科医生和统治者,组成了一个团队,一起狩猎,一起吞食腐肉。“当有搭档时,沃伦·霍伊特才能达到他的最佳状态。”朱克医生说道,“这是他喜欢的狩猎方式,就像安德鲁·卡普拉生前和他的合作时一样。确实,有另外一个人参与作案是霍伊特的老规矩。”“但是去年他是自己一个人,”巴里弗罗斯特说,“他那时候没有搭档。”“某种程度上说,他有。”朱克答道,“仔细回想下他在波士顿所选的那些受害人。她们全都遭到过性侵——不是霍伊特,而是遭他人之手。那些名誉败损,被强奸烙上耻辱标记的女人很容易受到他的青睐。在他的眼里,性侵让她们受到玷污,变得肮脏。也正因为如此他可以下手。在内心深处,霍伊特对正常的女子有恐惧感,恐惧让他阳痿。只有当他将她们视为带有被摧残痕迹的低人一等的女人时才能勃起。当他和卡普拉一起出动时,卡普拉先强奸他们的目标,之后霍伊特才会使用他的解剖刀。只有这样他才能从随后的作案手法中获得满足。”朱克环顾了一下房间,看到大家点头表示赞同。这些是在这个房间里的警察们都已经知道的细节。除了迪恩之外,他们都曾进行过对这位外科医生的侦查工作,对沃伦霍伊特的作案手法很熟悉。朱克打开放在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现在我们来分析第二个杀手,统治者。他的作案手法基本上是沃伦·霍伊特的翻版。他既不害怕女人也不害怕男人。事实上,他选择攻击的都是与男性伴侣一起生活的女性。她们的丈夫或男朋友在场并不会让他觉得不方便。不,统治者似乎希望她们的男人在场,他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对付他们的方法。先用电枪将他们电晕,然后用胶带捆绑固定住。男性受害者被固定的位子让他们只能被迫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统治者并没有像平常的杀人犯那样立刻将男人杀掉。只有当他知道有观众在场,有别的男人在一旁看着他享受他的战利品时他才会兴奋。”“而看着别人行凶会让沃伦·霍伊特兴奋。”里佐利说道。朱克点点头,“没错,一个杀手喜欢表演,一个杀手喜欢观看。这是对共栖关系的一个完美诠释。这两个家伙是天生的搭档。他们各取所需,在一起作案就更有效率。他们能结合彼此的手段,更好地控制人质。霍伊特身在狱中时,统治者就开始模仿他的作案手法,他已经对这个外科医生的鲜明手法范水模山了”这个线索是里佐利头一个发现的。这个房间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个特殊的细节。也许是他们忘记了,但是她没有。“我们都知道霍伊特从公众那里收到了很多信件。即使在监狱里,他也能招揽到一个崇拜者。他教导他,也许甚至是指示他。”“一个学徒,”里佐利轻声说道。朱克看着她,“你的用词倒挺有趣。学徒,在师傅的监督下掌握一个技能或者手艺的人。在这桩案件里,指的是狩猎的手段。”“但是到底谁是学徒?”迪恩说,“谁又是师傅?”迪恩的问题让里佐利焦虑起来。在过去的几年里,沃伦·霍伊特是她所能想象出的最为邪恶的恶魔象征。即便在这狩猎者四伏的世界中也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他。而现在迪恩提出了一种她甚至不想考虑的可能性:“外科医生”只是一个更加可怕的人的侍从。“无论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朱克说,“他们合伙比单干效率要高很多。而且合作之后,他们作案的手法也可能会改变。”“怎么说?”斯利伯问。“到现在为止,‘统治者’一直都对情侣下手。他会强迫男方作为他施暴时的观众。他想让另一个男人来见证他赢得战利品的时刻。”“但现在他有一个同伴了,”里佐利说,“他愿意观看,他也想当这出戏的观众。”朱克点头:“霍伊特可能在‘统治者’的幻想中充当了那个关键角色——旁观者,一个观众。”“也就是说下一次他可能不会再选夫妻下手了,”她说,“他会选…”她停住了,不想再将自己的想法摊之于众。但朱克在等她的答案,一个他已经知道的答案。他昂着头坐在那里,看着她,浅色的眼睛里带着令人生畏的专注。迪恩替她说了出来:“他们会选一个独居的女人。” 朱克点头:“易于制服,易于控制。没有丈夫之顾虑,他们便可以全身心攻陷那个女人了。”我的车。我的家。我。里佐利把车停到皮尔格林医院的停车场里,熄了火。她并没有急着下车,而只是坐在上锁的车内,细细地观察着这个车库。作为一个警察,她总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战士,一个猎人……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会成为猎物,而如今她竟像一只准备离开自己安全洞穴的兔子般小心翼翼。她,一直都是无所畏惧的,却落得现在这样,要在下车前先紧张地扫视窗外的地步。她曾经踢开过一扇扇门,一直都在警察们驰速前往嫌疑人家时冲在第一线。而现在,她在后视镜中瞥见一张她几乎不认识的面孔:脸色苍白,眼神焦虑。这张面孔属于一个受害者,而非征服者。而是一个为她轻视的女人的面孔。她猛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她站得笔直,紧贴着她臀部的手枪的那一股分量再一次让她安心。就让那些个王八蛋来好了!她等着他们呢。她的自尊心战胜了恐惧。她独自一人搭乘车库的电梯,挺起胸膛。当她走出电梯时,看到了别的人。现在她觉得武器是个多余,甚至有几分违和。她一边走进医院一边用力拉下她的套装上衣来挡住她的手枪皮套,然后走进电梯,和三个满脸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医学生站在一起,他们口袋里装的听诊器露出了半截头。医学生们谈论着专业话题,炫耀着他们的新近词汇,无视了他们身边站着的神情疲惫的女人。是的,一个髋部暗藏武器的女人。在重症监护区里,她直接经过病房管理员的柜台,走向五号隔间。在那里她站住了,皱眉看着玻璃隔板的另一边。一个女人躺在科萨克的床上。“打扰一下,女士?”一个护士说,“探视者需要登记。”里佐利转向她:“他去哪儿了?”“谁?”“文森特·科萨克。他应该在那个床位。”“不好意思,我三点才来值班的——”“不管有什么情况你都应该打电话通知我!”这时候,她激动的情绪已经引起了另一个护士的注意。那个护士连忙过来,用一种医护人员面对情绪失控的亲属时常用的柔和语调说:“科萨克先生在今天早上拔管了,女士。“什么意思?”“那个插在他喉咙里的管子——辅助呼吸的管子——我们把它拔掉了。他现在情况很好,所以我们把他转到了过渡监护治疗病房,沿这个走廊走过去就到。”她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你知道,我们已经电话通知过科萨克先生的太太了。”里佐利想到了黛安·科萨克和她那双茫然的双眼,怀疑这通电话甚至没有打通,或者这条消息就像往一个黑井里扔了一便士一样应付了事。走到科萨克病房门前的时候她已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了。她轻轻地把头探进病房。他醒着,盯着天花板。床单下的腹部鼓起着,手臂纹丝不动地放在身体两边,似乎怕一动弹就会打乱那些本就纠成一团的管子和引线。“嘿。”她温柔地叫了声。他看着她。“嘿。”他哑着嗓子回应。“欢迎来看你的人吗?”他拍拍床,邀请她坐下。她拉了一把椅子到他的床边,坐了下来。他的目光又一次往上,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继续看天花板,而是看着一个装在墙角的心脏监护示波器。心电波形图在屏幕上移动。 “那是我的心电图,”他说。插管使他说话的声音嘶哑,几近耳语。“看来它状态良好。”她说。“是啊。”一阵沉默后,他的目光还是没从心脏监护示波器上移开。她注意到她那天早上送的那束鲜花已经搁在床头柜上。这是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束花。难道没人想到要送花吗?就连他的妻子也没有?“我昨天遇见黛安了,”她说。他瞥了她一眼,然后迅速将目光移开,但这未能掩饰住她从他眼里看到的惊讶。“我想她没有告诉你。”他耸了耸肩。“今天她还没来。”“哦,那她待会可能会来的。”“我他妈的鬼才知道。”他的回答令她感到十分意外。也许他也被自己的言语吓到了,顿时通红了脸。“我不该这么说,”他说。“你可以对我畅所欲言。”他又抬头看了看心脏监护示波器,叹气说:“好吧,糟透了。““什么糟透了?”“所有的一切。像我这样的男人就应该安分守己地终我一生。挣钱养家,满足孩子的各种需求。我从来都没有收受贿赂,一次都没有。然后一转眼我就54岁了,砰的一场噩耗,我心脏却和我作对,而我只能平躺于此,思量着:天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遵规守纪,最后的所获却是,一个到现在还只会向爸爸要钱的败家女儿,还有一个磕了从药店里搞到的狗屁东西而精神恍惚的妻子。我不能和安定王子①相提并论。我只是一个替她遮风挡雨,给所有该死的药方买单的男人。”他笑了笑,带着无奈与苦涩。“你为什么不离婚?”“有其他的选择吗?”“选择单身”。“你的意思是独自一人。”他口中的“独自一人”似乎成了最糟糕的选择。一些人为了争取最好的结果而为之抉择; 科萨克做出选择却只是为了避开最坏的情况。他凝视着来回抽动的心脏跟踪曲线——倒数着他生命时日的绿色曲线。不管选择是好是坏,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面——他躺在医院里,被一团夹杂着遗憾的恐惧包围着。到了他这个年龄,我又会是如何?她想着。也是平躺在医院里,后悔曾经做出的选择,向往那条我从未探足过的道路吗?她想起了她冷清的公寓,面对着空白的墙壁,孤独的床。她的生活有能比科萨克的好多少呢?“我一直担心它会停止,”他说。“你知道的,一条直线滑过。那肯定会把我吓得屁滚尿流。”“别看着它。”“如果我不盯紧点的话,天知道谁会替我保持警惕?”“护士们在服务台上都看着。她们那也有监控设备,这你知道的。““但她们真会留神吗?还是只是游手好闲,聊聊购物,男朋友和其他狗屁东西?我的意思是,那可是关乎我他妈的心脏啊!“他们也有报警系统的,就算只有丝毫的异常,机器也会发出警报的。“他看着她,“你没瞎扯?”“怎么,你不相信我吗?”“我不知道。”他们互相凝视了一会儿,她的心受到了那份羞愧的谴责。她根本就没有期待获得他信赖的权利,尤其是在墓地发生的事之后。那夜的景象依然历历在目,受伤的科萨克,独自倒下,被遗弃在黑暗中。她总是一根筋地追击凶犯,对周遭的一切却总是后知后觉。她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她的视线下移,目光投掷到他肌肉发达手臂上,胶带和输液管绕成了十字叉形。“对不起,”她说。“上帝,我错了。”“为什么?”“当时没有留意你。”“你在说什么?”“你不记得了?”他摇了摇头。她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他是真的忘记那回事了。如果她现在不说的话,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怎么辜负他的。保持沉默可能是最容易的出路,但她知道她不能带着这样的负担活下去。“那天晚上在墓地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她问。“你能想起来的最近的事?”“最近的事?我在跑。我想我们都在跑,是不是?追击犯人。““还有什么?”“我记得当时很恼火。”“为什么?”他愤了口气。“因为我他妈的连一个女孩都跟不上。”“还有呢?”他耸耸肩。“就这样。我只记得这些。然后我只记得这里的护士使劲地用那些该死的管子插我的……”他停了下来,“我整夜睡不着。你也最好相信我也让他们体验到了这一点。“一阵沉默过后,科萨克的下巴张成了方形,目光斩钉截铁地盯在心电图上。然后略带嫌弃自己的口吻说:“我想是我搞砸了这次追捕行动。”这让她大为一惊。“科萨克……”“你看看这个。”他向着他那鼓起的肚子指了指。“好像我吞下了一个该死的篮球一样。我的肚子就是这个样子。又好像是我顶着15个月大的肚子。连一个女孩我都追不上。我以前跑得很快,你是知道的。曾经操练得像匹赛马一样,哪像现在的我。你应该看看那个时候的我,里佐利。你会认不出我的。我敢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这一切,对吧?因为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这般模样——就像一坨烂狗屎一样。烟抽太多,吃得太多。还有喝酒太多,她默默地补充说。“……只是一桶丑陋的猪油。”他给了他的肚子愤怒的一巴掌。“科萨克,听我说。搞砸的人是我,不是你”他看着她,显得很困惑。“在公墓里,我们俩都在追赶着,对我们所认定的罪犯紧追不舍。当时你就在我身后,试图能够追上我的步伐,我听到了你的喘息声。”“你这么说好像更加戳到我的痛处了。”“然后,你就从我背后消失了,真的消失了。但我还依然重追不舍,做着浪费时间的事。因为那不是罪犯,而是迪恩探员,他当时正在坟墓的周围搜索。那个罪犯早已跑了。我们追的什么都不是,科萨克。只是几道黑影,仅此而已”他沉默了,等着她把剩下的说完。她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那个时候我应该去找你的,我早该意识到你从我背后消失了。但事情变得越来越糟。我没有想到你,我没有停下脚步去想一下当时你在哪里……”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才想起来。也许只是几分钟。但我恐怕……远远不止几分钟。那段时间,你躺在那里,就在一块墓碑的后面。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开始找你。才想起来。”一阵沉默过去了。她想着,他可能甚至都没有留心听她说话,因为他又开始因为他的心电图而揣揣不安,又重新整了整输液管圈。好像他在回避着他的目光,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东西上。“科萨克?”“嗯。”“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是的。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想说的只有这个。”“我觉得我是个混蛋。”“为什么?因为你当时在尽你职责?”“因为我本应该照看好我的搭档。”“说的好像我是你的搭档?”“至少那晚你就是。”他笑了。“那天晚上我就是一个该死的累赘。就是一个两吨重的铁球铁链,拖累了你。你一直因为没有留心注意我而大动肝火了。而我呢,我却一直躺在这里因工摔倒而恼羞成怒。我是说,这简直是扑通一下掉到水里。我一直在想我跟自己所说的那些傻乎乎的谎言。你看到我的大肚子了吗?”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它会消失。是的,我以前也坚信这一点。我坚信着我能坚持节食,摆脱这个轮胎一样的大肚子。事实却是,我只是不停地买越来越大号的裤子。告诉自己,那些服装制造商只是把裤子尺寸搞混了,仅此而已。再过几十年,也许我最终会穿上小丑裤子,还有大汉裤。就算靠一吨的泻药和利尿剂也没法让我的身体检查结果合格。”“你确实干过?靠吃药让体检合格?“我并不是在诉说着通过身体检查的方法。我只是发自内心地想告诉你,这个问题已经持续很久了。并不是因为我无法预知问题发生的可能性,而是因为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着,我才会如此抓狂。”他愤怒地哼了一声。抬头又看了看显示器,他的心跳在屏幕上跳动得更快了。“现在我的心脏汹涌而起了。”他们坐了一会儿,看着心电图,在等他的心跳放缓。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她自己的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她看着追踪科萨克心跳的心电图,她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脉动。她总是不把她的心跳当回事,她想知道等待每一次心跳,担心下一次心跳不会来的感觉会是如何,担心生命强有力的跳动在她的胸口突然停止的感觉亦会是怎样的。她看着科萨克,他躺在床上,目光仍然紧盯着显示器不放,她想:他不仅仅是气愤,而且他吓坏了。突然,他坐直了身子,飞快地把手伸到胸前,眼睛睁得大大的,恐惧地说。“快叫护士!快叫护士!”“什么?怎么回事?”“你没听到警报声吗?我的心脏……”“科萨克,这只是我的寻呼机。”“什么?”她松开夹子把寻呼机从她的腰带上取下并关闭蜂鸣声。举起来让他看到电话号码的数字读数。“看到了吗?不是你的心电监护在报警。”他坐回到枕头上。“天啊。把那东西拿走。那东西可能会让我得冠心病的。”“我可以用一下这个电话吗?”他正躺着,手仍然按着他的胸口,他整个身体宽慰地弛缓下来。“用吧。我不介意。”她拿起话筒把电话号码拨通。一个熟悉的声音沙哑地回答:“这里是法医办公室,我是艾尔斯医生”。“我是里佐利。”“弗罗斯特警探和我在这里核对一组牙科X光片。我们已经核对了国家犯罪信息中心②给我们发的新英格兰区失踪妇女的信息。这份资料是缅因州警察局用电子邮件发给我的。”“这桩是什么案子?”“发生在今年六月二日的一桩绑架谋杀案。死者是肯尼思·韦特,三十六岁。他的妻子,三十四岁的玛拉·让被绑架了。我正在看的就是玛拉·拉的牙科记录。”“我们找到佝偻病夫人了?”“记录匹配,”艾尔斯回答。“你们找到的那具女性遗体终于有名字了。玛拉·让·韦特。缅因州那边正在把记录传真过来。”“等等。你刚才说的是,这桩绑架谋杀案发生地是缅因州?”“一个叫蓝山的小城镇。弗罗斯特说他还去过那里。距离这里大约五个小时的车程。”“看来我们的这个犯人狩猎的范围比我们想像的要大得多。”“这里,弗罗斯特有话要跟你说。”弗罗斯特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嘿,你吃过龙虾卷吗?”“什么?”“我们可以顺路去吃龙虾卷。这家超级棒的午餐馆就在林肯维尔滩这里,我们明早8点出发,刚好可以到那里吃午饭。开我的车去还是你的?”“开我的车去吧。”她停顿了。但是她又控制不住地加了一句:“迪恩多半会想跟我们一起去的。”对面停顿了一下。“好吧,”弗罗斯特说,却完全没有了刚才那股开心的劲。“如果你觉得必要的话。”“我会打电话通知他的。”她挂断电话的时间,她感觉到科萨克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看来现在FBI先生也是团队的一员了,”他说。她没有理他,直接拨通了迪恩的手机。“是什么时候把他算进来的?”“他只是另一个信息源而已。”“你之前可不是这么看他的。”“那时我们就应该跟他合作了。”“可别告诉我,你见识过了他的另一面。”但是电话拨通后,科萨克所说的话她就没有注意听了。但是迪恩并没有接电话。电话里传来了预录制的留言:“所拨打的用户当前无法接听。”她挂断的电话然后看着科萨克。“这有什么问题吗?”“你看着确实有问题。你刚发现了新的线索,然后你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你的新FBI搭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事都没有。”“我看着不像。”她脸上火辣辣的。她对他撒谎了,但是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点。就在她在拨出迪恩的电话号码时,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脉搏在加速,而她也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她感到自己就像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遏制不住自己想要给他住的酒店打电话的冲动。她背对着科萨克邪恶的眼神,就在她脸朝窗外站着时,电话响了。“您好,这里是科罗纳德酒店③。”“请问能帮我找一下住在您这里的一位客人吗?他的名字叫加布里艾尔·迪恩。”“请稍等。”她在等待的时候,她拼命想要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语调才合适。要慎重,要有条不紊。警察。你可是个警察。酒店的话务员回来了。“很抱歉,但是迪恩先生已经不住这里了。”里佐利皱起了眉头,抓着电话的手握得更紧了。“他有没有留下呼叫前转号码④?”“记录上没有。”里佐利看着窗外,夕阳的阳光突然让她感到一阵目眩。“他是什么时候签出的?”她问道。“一个小时以前。”
注释①:安定王子:出自经典《太空炮弹》:剧中为一位整天萎靡不振、半睡半醒的王子。注释②:国家犯罪信息中心,NationalCrime Information Center,简称NCIC。属美国联邦调查局管辖,数据库中除罪犯的信息也包含失踪人员的资料。注释②:科罗纳德酒店。一间位于波士顿市中心豪华酒店,毗邻普天寿购物中心(PrudentialCenter)。注释③:呼叫前转号码。呼叫转接服务的一种。分若干类型。在用户无法接听自己的电话时将呼叫转移至另一个号码的服务。即备用的联系方式之一。

翻译: 小风攸宁 金乌 小奇 蒲公英校对: Linn攸宁小洛 小潮树屋字幕组-文翻组翻译仅供学习交流使用,严禁用于商业用途本书版权归原作者Tess Gerritsen所有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学徒》第十九章 Chapter Ninete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