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lamarrazzo 发表于 2014-10-28 00:22:38

《学徒》第三章chapter three

本帖最后由 lolamarrazzo 于 2014-10-28 00:34 编辑

             Chapter Three

就波士顿凶案组的成员的工作来说,里佐利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拜访阿尔伯尼大街上那幢不引人瞩目的砖房了。她特别不喜欢示弱,虽然她觉得自己没有她那些男性同事那样有易呕吐的弱点。男人们总是太擅长于发现别人的缺点,还一定会冷嘲热讽并用恶作剧来强调它们。她已经学会了如何面无表情,毫不畏惧的直视解剖台上最恶心的景象。没人怀疑里佐利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毫不在乎的走进那幢楼房。她知道男人们觉得她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简 里佐利,那个有用不完勇气的女强人。但是当她坐在法医办公室后停车场的车里时,她既没有觉得毫无畏惧,也不觉得充满勇气。昨天晚上她没睡好。时隔数周,沃伦 霍伊特又一次潜回了她的梦境之中,而她则在全身冷汗中惊醒,手上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低头看着掌心的伤,突然想驱车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会给她带来严酷考验的大楼。她根本没必要来这里,毕竟这是牛顿区的凶案,不在她管辖之内。但是简 里佐利向来都不是懦夫,她的尊严不允许她退却。她走下车,用力甩上车门,然后径直走进了这栋大楼。她是最后一个到达解剖室的,屋子里另外三个人简单地点头示意。科萨克穿着手术长袍,头上戴着蓬松的纸帽。看上去就像是体重超标的家庭主妇头上戴了一张发网。“我错过了什么?”她边问边拿过一件手术服穿上,以防有什么东西溅到她衣服上。“不多。我们正说到绑人的胶带。”莫拉 艾尔斯医生正在做尸检。一年前,她刚入职马萨诸塞州联邦法医办公室的时候,凶案组的人们就赋予了她“死亡皇后”的称号。莫拉之前在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医学院任教,之后被蒂尔尼医生给诱惑来了波士顿。同时,地方媒体很快也开始称她为死亡皇后了。她第一次在波士顿法院露面时,是作为法医办公室的人员出庭作证,而当时她一身哥特黑的衣着。媒体的摄像机紧紧追随着这个大步走上法庭的有着帝王风范的女人。她脸色特别苍白,却抹着红艳的口红,黑发齐肩并留着轻盈的齐留海。她面色平静,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在证人席上的时候,她沉着镇定,从容不迫。不管辩护律师如何试着与她调情,或者说甜言蜜语,甚至到最后只能使出欺凌强横的手段,艾尔斯医生都以绝对冷静的态度和合理的逻辑来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并从始至终都带着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媒体很爱她,而辩护律师则惧怕着她。凶案组的警察们既怕着这个主动选择了成天与尸体打交道的女人,却又被她深深吸引着。艾尔斯医生以一如往常的冷静态度进行着解剖。她的助手义马与她同样平静地摆好各种手术用具,调整好无影灯的角度。他们两人都用科学家那种冷静的眼光看着理查德 耶格的尸体。跟里佐利昨天见到的略不同的是,尸僵已经消失了,耶格医生松软地躺在手术台上。绑着耶格医生的管道胶带已经被剪掉拿走,平腿短裤已被移除,身上大部分的血迹也已被清理干净。他双臂软弱无力的放在身体两侧,两只手因为胶带的紧缚和尸斑的缘故,都呈青紫肿胀的状态,就像戴着青色的手套一样。但是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刺穿了受害者喉管的狰狞的伤口上。“致命的一击,”艾尔斯医生说道,拿着直尺量着伤口的尺寸:“十四厘米。”“奇怪,这伤口看起来不怎么深啊,”科萨克说道。“那是因为伤口是沿着朗格线①切开的。皮肤的张力让伤口边缘合在一起,所以看起来裂口不明显。实际上伤口比看起来要深多了。”“压舌器?”义马问道。“谢谢。”艾尔斯从他手中接过压舌器,然后轻柔的把圆润的木质边缘伸进伤口里,低声说:“说‘啊’……”“你在搞什么鬼?”科萨克说到。“我在测量伤口深度,有五厘米左右。”艾尔斯把放大镜拉近对准伤口,检查着肉红色的切口。“左颈动脉和左颈静脉都被横断了,气管也被切开了,切入口刚好在甲状软骨下面,这说明在此之前受害者是仰着头的。”她扫了一眼两位警探,说:“你们嫌疑人把受害者的头往后拉,然后刻意在此下刀。”“处决,”科萨克说。里佐利想起了刑侦多波段光源在鲜血四溅的墙上发现的荧光的毛发。在刀锋切开耶格医生的皮肤时,耶格医生的头发也从头皮上扯了下来。“是什么样的刀刃?”她问道。艾尔斯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转头对义马说:“把胶带拿来。”“我已经把它们放在那边了。”“我尝试复原胶带的原来的位置,你帮忙递胶带给我。”科萨克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的时候,吃惊地笑了出来:“你们要把他重新绑起来?”艾尔斯瞥了他一眼调侃说:“还是说你更喜欢用强力胶?”“那是用来固定他的头的吧,还是说有其他用处?”“动作快点,探员。”胶带就算是贴在你的脑袋上也不能坚持很久的。她透过放大镜一边看一边点头。“已经可以了,义马。我现在能看到了。”“看到什么了?”科萨克问。“思高透明胶带②创造的奇迹。里佐利,你之前问我凶手用的是什么刀。”“拜托告诉我不是外科手术刀。”“不,不是外科手术刀。过来看一下。”里佐利走到放大镜那里查看着伤口。锯齿形的边缘此前被透明胶带固定在一起,而现在她看到了清晰的凶器横截面的大致形状。沿着切口的一侧有一些平行的条纹。“一把带锯齿的刀,”她说。“第一眼看上去确实是这样的。”里佐利抬起头,对上了艾尔斯略带挑衅的眼神:“但是?”“刀刃侧并不是锯齿形的,因为切口的另一侧相当光滑。注意到这些平行的划痕是只出现在伤口三分之一的长度范围内了吗?并不是全部都有。这些划痕是刀刃被拔出来的时候造成的。凶手从左颚下方对着喉咙刺入,穿透了气管环。这些划痕是在他结束刺入时,稍带扭转地把刀刃拔出时产生的。”“那到底是什么弄出那些划痕的?”“不是刀刃部造成的。这件武器在背侧有锯齿,是这些锯齿在它被拔出时弄出了这些平行的划痕。”艾尔斯看着里佐利。“一把典型的就像兰博③那样的刀或者是求生刀。可能是猎人会使用的那种。”一个猎人。里佐利看着理查德·耶格肩膀上发达的肌肉想:这个受害者可不是一个会乖乖地当猎物的人。“好吧,让我来总结一下,”科萨克说。“这个受害者,一名健壮的医生,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犯人抽出一把像兰博用的那种恐怖的刀,但是他就乖乖坐在那里等着他来切开自己的喉咙?”“他的手腕和脚腕都被绑着。”艾尔斯说。“我不管他是不是被人绑得像埃及法老似的。但是任何一个有抵抗能力的男人都会疯了似的挣扎。”里佐利说:“他说的没错。即使你的手腕和脚踝被绑起来,你还是可以踢。你甚至可以用头撞。但他只是坐在那里,背靠着墙。”艾尔斯医生站起来。有那么一会,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端庄地站着,好像她的手术衣是女祭司的长袍一样。她看着义马。“给我拿条湿毛巾来。把手术灯转到这里来。我们把他的全身皮肤都擦拭干净,一寸都不要漏掉。”“我们要找什么?”科萨克问道。“等我找到再告诉你。”片刻以后,当艾尔斯抬起尸体的右臂时,她看到了胸腔侧面的一些痕迹,在放大镜下,两个淡红色的小疙瘩显得比较突兀。艾尔斯隔着手套的手指在皮肤上抚过去。“水疱,”她说。“这是刘易斯三联反应④。”“刘易斯什么?”里佐利问道。“刘易斯三联反应。这是皮肤上的一个标志性现象。首先你会看到红斑——是红色的小点——然后是由皮肤小动脉扩张形成的斑块。最后,在第三阶段,由于血管通透性的增加,水疱会鼓起来。”“我觉得它看上去像泰瑟枪的痕迹。”里佐利说。艾尔斯点头。“完全正确。这是受到像泰瑟枪之类的电击后典型的皮肤反应。这当然能让他失去他的行动力。被打中后,他的神经失去了对肌肉的控制。持续时间长到足够让某人把他的手腕和脚踝绑起来。”“通常这些痕迹能保留多久?”“活人的话,通常会在两个小时后消失。”“但是如果是尸体呢?”“死亡终止了皮肤的生理活动。也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还能看到它的原因。虽然它已经开始变淡了。”“那他在被电击后的两个小时之内死亡的?”“就是这样。”“但是泰瑟枪通常只能把你放倒几分钟而已,”科萨克插了句。“一般五分钟,最多不超过十分钟。要让他一直动不了,他得再被电几回。”“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还要继续找更多这样的痕迹,”艾尔斯说。说着她把灯光沿着尸体转到更远的地方。光线毫不留情地照在理查德 耶格的生殖器上。在此之前,里佐利一直避免看那块区域的解剖情况。看着尸体的性器官对她来说一直都像残忍的侵略,这也是对尸体的侮辱和羞辱。现在灯光照在柔软的阴茎和阴囊上,对理查德 耶格的冒犯似乎已经结束。“还有更多的水疱,”艾尔斯说着擦掉皮肤上的血迹。“看这里,下腹部。”“在他的大腿上也有,”里佐利轻轻说道。艾尔斯抬头看了她一眼。“在哪里?”里佐利指了指避讳处,就在受害者的阴囊左边。那这些就是理查德 耶格最后经历的可怕的时刻了,她想着。虽然他完全清醒并保持着警觉,但是却完全动不了。他不能自卫。挺拔的肌肉,花在健身房里的时间,最后却没派上任何用处,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他的手臂已毫无用处,神经系统受到的电流风暴使它完全无法动弹。他被从卧室拖出来,像被拖往屠宰场的惊呆的牛一样无助。背靠着墙壁,眼睁睁地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但是泰瑟枪的效果只是短暂的。很快他的肌肉开始能动弹,他的手指攥成拳头。他看着妻子受折磨,愤怒如潮水般涌来,他的体内充满了肾上腺素。这一次,当他尝试行动时,肌肉听话了。他想站起身,可是茶杯从大腿上掉下来的声音出卖了他。又挨了一次泰瑟枪的电击,他倒下了,绝望得像西西佛斯⑤跌跌撞撞地跑下山那样。她望着理查德 耶格的脸,望着他微睁的眼睑,想象着他脑中记录下的最后的场景。他自己的腿,无力地瘫在他面前。他的妻子,躺在米色的地毯上被蹂躏。而刀紧握在猎人手中,杀戮已近。
娱乐室里很吵,人踱来踱去如笼中困兽。电视机的声音震耳欲聋,通往上一层监狱的金属楼梯,每踩一步就叮当作响。我们从来也没脱离过看守的视线。到处都是监视摄像头,浴室里有,甚至连厕所里都有。看守们从警卫室的窗户往下看着我们,好像我们在井里混着。我们的每一个举动他们都能看到。苏扎-巴拉诺斯基惩教所是一所六级监狱,是马萨诸塞州惩教署系统里最新的监狱,同时技术方面也是最新的。锁都是无钥匙的,由看守塔里的电脑终端控制。指令都通过对讲机传达给我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地方每间牢房的门都可以远程控制开关,一个人影都不用出现。有一阵子我都纳闷我们的看守中有没有血肉之躯,抑或我们见到的、玻璃后站着的剪影,只不过是仿真机器人,动动手脚点点头而已。不管是人还是机器,我都被监视着。不过我倒是没觉得烦,因为他们看不到我的想法,他们没法进入我幻想中的黑暗天地。那地方只属于我自己。坐在娱乐室里,看着电视里的六点新闻,我其实是徜徉在那片天地里。与我同行的是女主播,正从屏幕里巧笑倩兮的那位。我想象着她的黑发如水般泻落在枕上,我看到她皮肤上的汗珠闪闪发光。在我的世界里,她没笑,噢,不,她的眼睛很大,放大的双瞳如两汪清水,深不见底,她的嘴唇因为恐惧而绷紧。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盯着漂亮的女主播,她穿着翡翠色的套装。我看着她的笑容,听着她悦耳的声音,我很好奇她的尖叫声会是什么样子。突然电视里出现了一个新画面,然后所有关于女主播的想法都突然消失了。一个男记者站在牛顿区理查德 耶格医生家门口。他用沉痛的语调报道说,医生被谋杀,他的妻子遭到绑架,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仍未逮捕任何人。耶格医生和他妻子的案子我已了熟于心。我往前倾,专注地盯着屏幕,等待那一眼。我终于看到了她。镜头转向了房子,她正从前门出来,近景捕捉到了她。一个体格魁梧的男人紧跟着她。他们站在前院说话,完全没意识到电视台摄像师的镜头对准了他们。那个男的看起来很粗鄙,面颊松弛,几缕头发盖过光秃秃的头皮,像头猪似的。站在他身边,她显得娇小柔弱不食烟火。我很久没见到她了,她变了很多。噢,她那一头黑发,还是不羁地打着卷,她又穿了一套海军蓝的长裤套装,外套松松地挂在肩膀上,剪裁一点也不贴合她苗条的身材。但是她的脸不一样了。从前是下巴方方,自信满满,算不上特别美丽,但引人注目,因为她的眼神犀利聪慧。现在她看起来疲惫不堪忧心忡忡。她瘦了。我见到她脸上有了新的阴影,就在她两颊凹陷的地方。突然她发现了摄像机,她盯着镜头,直直地望向我,她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我,甚至在我看她的时候,仿佛她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我们是老相识了,她和我,那么亲密的共同经历把我们永远绑在一起,就像一对爱侣。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电视机。伸出手按住屏幕。记者的旁白我一点也没听进去,心里只有她的脸。我的小简妮。你的手还困扰着你吗?你还会揉搓手掌吗,像你在法庭上那样,就像肉里扎了一根刺似的让你烦恼?那对伤疤你觉得怎样?跟我想的一样吗?是爱的信物?是小小的提醒,提醒你我有多尊重你?“他妈的别挡着电视!我们看不见!”有人喊道。我一动不动。我就站在屏幕前面,抚摸着她的脸,想起她墨黑的双眼曾顺从地看着我。想起她光滑的肌肤。完美的肌肤,不施脂粉,浑然天成。“混蛋,滚开!”突然她不见了,从屏幕上消失了。那个穿着翡翠色外套的女主播又回来了。片刻之前,我还满足于和这个精心修饰的时装模特漫步在我的幻想世界里。现在她对我来说已索然无味,只不过是又一张漂亮脸蛋,又一条纤细的喉咙。简 里佐利只需一个眼神就会让我想起什么才是真的值得猎取的东西。我回到沙发,一直坐到雷克萨斯汽车的广告放完。我没再看电视了,而是在回忆自由是什么模样。漫步在城市街头,呼吸着走过我身边的女性的芬芳。不是化学家调出来的瓶瓶罐罐里乱七八糟的花香,而是真正的体香,是女人的香汗,是暖阳下女人头发的香气。夏天,我喜欢跟别人一起等绿灯过马路。拥挤忙碌的街角,谁会注意到你后面的男人正凑过来嗅你的头发?谁会注意到你旁边的男人正盯着你的脖子,记着你脉博跳动的地方,他知道你那儿的皮肤闻起来最香甜?但她们并没有注意到。交通灯转绿了,人群开始走动。女人们继续前行,毫不知晓,从未起疑,而猎人却已嗅到她的芬芳。
“睡衣上没有折叠过的痕迹并不意味着你在对付的一定是一个模仿犯,”劳伦斯 朱克博士说。“这纯粹是控制权的示威。凶手在向受害人展示自己的掌控权。在凶案现场。“沃伦 霍伊特惯用的手法,” 里佐利说。“其它凶手也这么做过。这不只是外科医生谋杀案的特征。”朱克博士用略怪异,近乎凶残的眼神看着她。他是美国东北大学的犯罪心理学专家,经常给波士顿警察局当顾问。一年前外科医生谋杀案调查期间,他曾与凶案组共事过。当时他给犯罪嫌疑人做出的罪犯描绘与事实符合得令人毛骨悚然。有时,里佐利会想朱克他自己到底能有多正常。只有对邪恶领域了如指掌的人才能使自己如此深入地潜入到一个像沃伦 霍伊特那样的人的脑海当中。这个男人一直让她感到不舒服,他狡黠的轻声细语和洞悉一切的注视让她有种被侵犯的感觉,同时她又觉得自己是多么的脆弱无能。但他是极少数真正理解霍伊特的人之一;也许他同样能理解一个模仿犯吧。里佐利说,“不仅仅是折叠的睡衣。还有其它相似点。胶带被用来捆绑受害者。”“再说一次,没什么特别的。你看过那个电视剧《百战天龙》吗?马盖先给我们演示了胶带的一千零一种用法。”“凶手在晚上从窗户强行进入。受害者从睡梦中惊醒……“当他们最脆弱的时候,在这时袭击是很合乎逻辑的。”“还有那道横跨脖子的切口。”朱克耸耸肩。“一个悄无声息而又迅速的杀人方法。”“但是把这一切结合起来,叠好的睡衣,胶带,入室的手段,还有那致命的一击……”“你现在遇到的是一个犯罪嫌疑人选择颇为常见的作案策略。甚至连放在受害人大腿上的茶杯——都是以前连环强奸犯用过的作案手法上的变异。他们把一个盘子或者其它的碟子放置在丈夫的身上。如果他有行动,掉下的瓷器就能警示那个疯子。这些都是常见的作案策略,因为它们都凑效。”沮丧之际,里佐利把牛顿区犯罪现场的照片拉出来横放在他的桌子上。“我们试图寻找一个失踪的女人,朱克医生。目前我们还没有线索。我甚至不敢去想她现在经历的苦难——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所以你要好好看看这些照片。告诉我关于这个嫌疑人的一些东西。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他。又要怎样才能找到她。”朱克医生动词迅速戴上他的眼镜然后拿起第一张照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去拿下一张照片。唯一听到的声音是他的皮椅发出的咯吱声和他偶尔发出的喃喃细语。透过他办公室的窗户,里佐利能看到东北大学的校园,在这个夏日之中几近荒芜。只有寥寥无几的学生懒洋洋地坐立在外面的草坪上,书包和书本散落在他们周围。她妒忌那些学生,妒忌他们无忧无虑的日子和他们的天真无邪,他们对未来的盲目信仰,以及他们从不被恐怖的噩梦打断的夜晚。“你说你们发现了精液,” 朱克医生说。她很不情愿地从日光浴中的学生这幅美景中转过身来看着他。“是的,在照片上那块椭圆形的小地毯上发现的。化验室证实这与受害者丈夫的血型不同。这个DNA样本已经被输入到DNA联合索引系统中了。”“不过,我怀疑嫌疑人是不是真的粗心到会被国家数据库匹配而暴露身份。不,我打赌他的DNA根本不在DNA联合索引系统里。” 朱克医生从目光离开照片转而向上。“以及我赌他根本没留下任何指纹。”“自动指纹识别系统上什么也没找到。很遗憾的是,在耶格夫人母亲的葬礼之后,耶格家至少来过五十个访客。也就是说我们正看着不计其数的无法识别的指纹。”朱克低头注视着照片,耶格医生背靠着血迹飞溅的墙壁。“这起凶杀是在牛顿区。”“是的。”“不是你通常会参与的调查。为什么要插手?”他再次抬起头,两人的愣愣的让人不安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我是被科萨克警探叫来的……”“他是名义上的主管。对吗?”“对。但是……”“难道波士顿的凶杀案还不够你忙的吗,警探?为什么你觉得自己有接下这个案子的需要?”她瞪着他,感觉他不知是以何种方式钻进她的脑子里,到处乱戳,寻找着一触即痛之处来让自己受尽折磨。“我告诉过你,”她说,“那个女人可能还活着。”“你想要救她。”“难道你不想吗?”她反问道。“我很好奇,警探,” 朱克说,在她的愤怒之下仍然表现得从容不迫。“你有没有跟别人谈过霍伊特的案子?我指的是,这个案件对你个人的影响?”“我不太清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你是否有接受过任何形式的辅导?”“你是在问我有没有看过心理专家吗?”“你在那个地下室的经历一定极其可怕。沃伦 霍伊特对你所做过的事,会萦绕在任何警察的心里。他在你的身体和心理上都留下了伤痕。大多数人会留下挥之不去的创伤。像病理性重现,噩梦和抑郁症。”“那些记忆确实不那么让人开心,不过我能处理好。”“那就是你的风格,不是吗?坚持到底,从不抱怨。”“我和其他人一样抱怨各种事。”“但从来都不会抱怨那些会让你显得脆弱或易受伤的事。”“我受不了只会哀鸣的人。我也不允许自己成为那样的人。”“我不是在说哀鸣这回事。我是在说对要自己足够坦诚才能意识到你现在的问题所在。”“什么问题?”“这个得你告诉我了,警探。”“不,你来告诉我。既然你觉得我现在糟透了。”“我可没那么说过。”“但是你那么想过。”“是你用的‘糟透了’。这就是你现在的感觉吗?“我是为那些而来的。”她指着耶格现场的照片。“为什么我们现在却在讨论我的事?”“因为你在看这些照片的时候,你满脑子只有沃伦 霍伊特。而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那个案子已经结束了。我已经释怀了。”“是吗?真的?”他轻声地反问,让她陷入了沉默。她讨厌他的刨根问底。尤其让人讨厌的是,他察觉到了她不想承认的事。沃伦 霍伊特的确在她身上留下了伤疤。她只要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就会想起他让自己所遭受的伤害。然而最大的伤害不是身体上的。她去年夏天在那个昏暗的地下室所失去的,是她的战无不胜的豪气。是她的自信心。沃伦 霍伊特让她知道了自己其实有多么不堪一击。“我不是来讨论沃伦 霍伊特的。”她说。“但现在来看他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不。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发现了这两个杀手的相似之处。不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科萨克警探也察觉到了。所以我们现在专注于主题,好吗?”他对她淡淡地笑了笑。“好的。”“这个嫌疑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轻敲着照片。“你能告诉我他的哪些信息?”朱克又一次注视着耶格医生的照片。“你的犯罪嫌疑人显然是很有条不紊的。不过这一点你已经知道了。他有备而来。玻璃刀,电击枪,胶带。他迅速地将这对夫妻制服,这让你猜想……”他向她看了一眼。“不太可能有第二个人吧?难道是有同伙吗?”“只有一组脚印。”“那这家伙做事很有效率。而且一丝不苟。”“但是他在地毯上留下了精液。他把揭示自己身份的关键证据留给了我们。这可是天大的失误。”“是的。他一定也知道这一点。”“那为什么要在这里攻击她,在室内?如果说他已经成功入侵了这个家,并且控制住了丈夫,那为什么不等一会在更安全的地方行事?”“也许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什么?”“你想想看。耶格医生被捆绑着,无助地坐在那儿。被强迫看着另一个男人侵占他所拥有的财产。”“财产。”她重复着。“对这个犯罪嫌疑人来说,女人就是财产。另一个男人的财产。大多数的性侵者不会冒险去袭击一对夫妇。他们更愿意去选择那些独身女性,容易得手。如果有男人在场,行动就会很危险。但是这个犯人在作案时却一定要让丈夫在场。并且他还做了撂倒丈夫的充分准备。这可能是快感的一部分,刺激感的一部分?如果有个观众在边上的话?”一个观众。她低头看着理查德 耶格斜靠着墙的照片。没错,当她走进这家人的房间时,那个景像给她了这样的直接印象。祖克尔的视线移到窗户上。凝视片刻之后。当他再次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变得轻柔,带着些疲倦,好像是梦中的喃喃呓语。“这一切都是来自力量和控制欲。是对另一个人的霸主地位。不仅仅是对女人的统治,对男人也是如此。也许,男人才是这场幻想里至关重要的存在。我们的嫌疑人知道风险所在,但还是服从了自己的冲动。他的幻觉控制着他,而他又控制着受害人。他幻想自己是全能的统治者。他的敌人就这样无法动弹地无助地坐着。我们的嫌疑人做了任何一支胜利的军队都会做的事。他俘获了战利品,强奸了那个女人。他的愉悦感因为耶格医生的完败而提升了。这次袭击不仅仅是性侵犯那么简单;这是男性力量的一次炫耀。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胜利。征服者在炫耀着他的战利品。”外面,草坪上的学生们收起他们的背包,把衣服上的草清理掉。下午的太阳给这一切都来了场金色的洗礼。那些学生接下来会去干嘛呢?里佐利想着。也许就是个和朋友东扯西聊的悠闲的夜晚,还有比萨和啤酒相伴。没有噩梦的酣睡。一个无忧的睡眠之夜。那都是我无法再次拥有的。她的手机响起。“不好意思。”她说,然后打开手机翻盖。是艾琳 沃尔切科打来的,她在毛发、纤维、痕迹鉴定实验室。“我检查过从耶格医生身上取下的那几条胶带了,”Erin说。“我已经把报告传真给科萨克警探了。不过我知道你也会想知道结果的。”“找到了什么?”“在粘性面里找到很多棕色的短发。是揭下胶带时从受害人身上扯下的四肢的毛发。”“纤维呢?”“也是受害人家里的。不过真正有意思的是,在从受害人脚踝上解下的带子上,有一根21厘米长的深棕色发丝。”“他妻子是金发。”“我知道。这就是这根特殊的发丝有趣的地方。”里佐利想到了嫌疑人。这是那个杀手的。她询问,“有上皮细胞吗?”“有的。”“那我们可能可以从这跟发丝上提取到DNA。如果和精液匹配的话…”“它和精液不匹配。”“你是怎么知道呢?”“因为这根发丝绝不可能是杀手的。”Erin顿了顿。“除非他是僵尸。”


注释①:医学名词。朗格线是皮下纤维组织排列产生的皮纹现或皱榴线。注释②:思高透明胶带,美国一透明胶带品牌。注释③:兰博,史泰龙饰演的一个硬汉形象人物。出自电影《第一滴血》。注释④:刘易斯三联反应【医】指皮肤因受到刺激所形成的一系列反应,其反应表现就如文中所言。主要是由皮肤、支气管粘膜、肠粘膜和神经系统中含量较多的组胺的一系列反应造成。注释⑤:西西佛斯,希腊神话人物,被惩罚不停地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而石头由于自身的重量又滚下山去,做着永无止境的劳动。




翻译:小R小洛 布布头 小奇Linn校对:小洛 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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